文化传承和创新与大学生价值观教育

王现东

（山东青年政治学院 政法学院 济南 250103）

 摘  要：文化传承的主体是人，当代大学生群体无疑是文化传承的基本主体和生力军。从文化传承和创新的高度，把文化传承创新和当代大学生价值观建构联系起来，反思文化传承和创新的主体性维度和价值向度、诊断文化传承的现实危机、探索文化传承的路径选择，是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优化教育理念、拓展教育领域、提高教育实效性的重要维度，也是文化传承创新的基本向度。

关键词：文化传承  文化创新  大学生  价值观教育

当今时代是一个经济社会发展日新日进的时代，也是异质文化和价值观频繁交流碰撞并相互借鉴融合的时代，多元文化和价值观的共存、冲突和影响已成为常态。当代中国，文化的发展和繁荣将为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注入深层次的精神动力。价值观居于文化的深层结构，价值观嬗变标示着文化的发展和变迁。文化传承和创新的主体是人，当代大学生群体无疑是文化传承和创新的主体和生力军。把文化传承创新和当代大学生价值观建构联系起来，反思文化传承创新的主体意识和价值向度、诊断文化传承的现实危机、探索文化传承的路径选择，是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优化教育理念、拓展教育领域、提高教育实效性的重要维度，也是文化传承创新的基本向度。

一、文化传承创新的主体性维度和价值向度

“文化”虽然是一个争讼不已的概念，但也并非毫无共识。在最广泛的意义上，“文化”与自然相对，“文化”是人的造物，总是与人相联系。“文化”就是“人化”。文化的地域性、民族性和多样性，就是作为文化主体的人之本质的体现，也就是“文化”的“人化”本质的体现。自然向人的转化，就是人认识和改造自然使之满足和适合人的需要的过程，这同时也是追求和创造意义的过程。这个过程的本质则是人创造和享用价值的过程。所以，“文化”离不开其主体——人，离不开人对价值的创造和享用。文化的主体性和价值性是文化的内在属性。离开文化的主体维度和价值向度，就无法触及文化的根本。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强调人类文化是一种观念结构，是自觉的精神和价值观念体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归根结底是文化价值观的发展和进步。即便经济发展本身，也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经济问题，而具有深刻的文化根基和文化价值属性。当今时代尤其如此。一个信仰失落、价值失范、诚信失缺的民族，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现代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缺乏文化底蕴和制度规范的经济，其超常规发展反而会带来诸多不和谐甚至灾难。有学者曾深刻指出，“一国人民接受什么价值观或不接受什么价值观，这属于文化领域的事情。所以我们也可以说经济发展是一个文化过程”。^[1]这一论断是非常深刻的。

文化传承与创新过程中必须追问三个基本的问题：谁来传承和创新？传承和创新什么？如何传承和创新？在这样的追问中，文化的主体性特质不断得以开显。

谁来传承和创新？这是对主体的追问。文化传承和创新的主体无疑是现实的人。人的成长需要教育。学校教育是人类文化传承与创新的基本途径。高等教育在教育体系中的特殊地位，使其承担着特殊的文化使命。“高等教育是优秀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和思想文化创新的重要源泉”，高等教育要积极发挥文化育人作用，扬弃旧义、创立新知，并传播到社会、延续至后代，不断培育崇尚科学、追求真理的思想观念，推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建设。^[2]这是对高等教育职能的准确定位，也是对文化传承和创新内涵的深刻揭示。文化传承的本质内涵在于文化的继承和传扬。首先是文化继承，然后是继承基础上的文化传扬。文化传承总起来讲就是要继承人类文化的精华，包括中华文化和世界其他文化的精华，要善于扬弃，继承和吸收人类创造的一切先进文化。文化创新是在文化传承的基础上创造和发展，使这些人类文化的先进、精华部分在中国氤氲化育，成长壮大，成为新时代中华文化的文化因子和文化内容，成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文化內驱力。文化传承的过程也是主体鉴别、取舍与选择的过程，这个过程的本质就是扬弃，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本身就包含着文化创新的意蕴。所以文化传承和文化创新互相包含、相辅相成。文化传承是前提和基础，文化创新是方向和道路。人类靠文化传承而存在，靠文化创新而发展。所以，强国必先强文化，强文化必先强教育。

高等教育承担着文化传承和创新的历史使命，担当这一历史使命的主体是高校广大师生，归根结底是大学生这一群体。作为文化传承和创新的基本主体，大学生的文化素养、文化意识、文化选择、文化追求，很大程度上深刻影响着文化传承和创新的性质和方向。其实，每一个时代，青年一代都是文化传承和创新的生力军。作为文化传承和创新的主体，广大青年是发展中的人，而不是既成的人。人的发展，需要实践锻造和文化陶冶。青年一代的成长需要教育，教育的过程，就是文化陶冶的过程；教育的本质，就在于塑造文化意义上的现实的人。

传承和创新什么？这是对内容的追问。文化的精髓在于文化所承载的价值观念。文化发展史表明，价值观是文化之核心，文化是一个民族存续与发展的精神内核和深层观念基础。张岱年先生认为，不同民族文化体系的差异，主要在于价值观的差异，文化的历史演变也标示着价值观的历史演变；他明确指出，在建设社会主义新文化的过程中，“起核心作用的就是改变价值观，建立新的价值观；改变思维方式，建立新的思维方式”。^[3]价值观和思维方式的问题触及到了文化的最深层次。“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竞争，将是以价值体系和价值观念为核心的思想和智慧之争。”^[4]建构以价值体系为核心的民族文化，厚培民族文化之根脉，提升文化软实力，是一个民族深度崛起、长远发展、生机蓬勃的必然选择。但是，人们似乎还没有清醒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当今时代，科技进步和信息革命在改变世界物质面貌的同时，也把人类推向了精神异化的深渊，资本逻辑和工具理性主导下的经济迅猛发展和物质丰裕，并没有使人类的精神世界得到相应的提升；相反，人类似乎变得越来越短视和急功近利了，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工业文明境遇下的“舒舒服服、平平稳稳、合理而又民主的不自由”^[5]，人的自由性、全面性和丰富性正在丧失，人逐渐成为一种单向度的存在。当代中国，这种倾向表现得尤为突出。仅从这个意义上讲，下一步中国将如何发展，也已经到了面临最后抉择的十字路口。时代发展需要我们惊醒和反思，尤其是对时代发展的文化诉求的惊醒和反思，核心是对我们所秉持的价值观念的警醒和反思。

二、当代大学生价值观的嬗变和文化传承创新的危机

当代大学生是文化传承和创新的基本主体。在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历史浪潮中，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当代大学生面对多方面、多层次的文化传统和文化现实，面对激烈的文化冲突、文化碰撞和文化矛盾，自然，其价值观也就面临前所未有的复杂局面。大学生群体的价值观问题尤其值得引起全社会的足够重视，教育主管部门和高校更是责无旁贷。当代大学生的价值观问题，直接关系着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实效性，也关系着高校能否担当起文化传承与创新的历史使命。

大学生正处于生理和心理成长的关键期，处于价值自发和价值自觉的激烈交锋期，也处于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形成的转型过渡期，具有很强的文化可塑性和文化易变性。全球化、市场化、信息化是一把把双刃剑，既为大学生的成长和发展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同时也带来史无前例的困难和挑战。一方面，适应时代要求、积极向上的新观念、新思想不断涌现，例如民主、自由、法制，创新、竞争、风险，科学、正义、平等，开拓、进取、务实，质量、效益、团队精神等积极的思想和价值观念，日益成为影响当代大学生价值倾向的重要因素，也成为目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尤其价值观教育的重要内容。

但是，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看到，“西方国家价值观的渗透、现实物质利益冲突以及转型期社会价值理论的不完善导致当代大学生的人生价值观呈现出社会价值主体个性化、价值目标功利化、人生价值选择多样化的特征”。^[6]利己、实用、实惠，享乐、拜金、自我，重利轻义，以及理想信念、社会责任和义务感、社会公德意识的淡漠，等等消极颓废的思想和价值观念也在不断争夺、侵蚀大学生的思想道德和价值观领地。相当数量的大学生并没有树立起积极向上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而是理想信念模糊、价值观念扭曲、诚信意识淡漠、社会责任感缺乏、艰苦奋斗精神缺失、团结协作观念匮乏，对民族文化缺乏应有认同，价值评价标准日也趋多元化。这就导致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或轻信盲从，或无所适从，或随波逐流，或消极怠惰，或肆意妄为。

大学生正处于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塑造和形成的关键时期，随着自我意识的逐渐觉醒，以及价值主体由社会本位向个人本位的偏移，他们越来越倾向于关注自身价值的实现，追求张扬个性，凸显自我价值。这种变化趋向有其必然性，也有其合理性，我们也应该充分信任大学生的价值自觉意识。但这种自觉意识是有限的，如果不对大学生群体中存在的消极思想和价值观加以及时正确的引导和规范，这种消极倾向就极易把一些大学生的成长引向歧途，极端个人主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实用主义、虚无主义等消极思想和价值观念就会侵蚀他们健康的肌体，给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带来诸多问题和挑战。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是文化传承和文化创新的载体，而大学生价值观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内容，也是文化传承和创新的必要条件。大学生价值观的嬗变会深刻影响文化传承和文化创新的百年大计。大学生价值观的危机就是文化传承和创新的危机。因为，第一，文化传承和创新的主体是当代大学生，大学生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状况，特别是他们的价值倾向，直接影响文化传承和创新的方向和实效性；第二，大学生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教育，既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内容，也是文化传承和创新的重要内容和主要载体，能不能树立科学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关系到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基本职能的履行，也关系到高校文化传承和创新职责的履行；第三，大学生在高校接受高等教育期间能不能接受文化熏陶，培养文化传承和创新的意识，增强文化传承和创新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是推动全社会的文化传承和创新活动，建设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基本前提和重要基础。

当前我国高校文化传承和创新面临深刻的危机，这一危机在大学生的价值观危机中有深刻的体现：第一，在市场经济的氛围中，社会对高校文化传承创新的职责和功能缺乏清醒和足够的认识，高校文化传承创新活动缺乏制度规范，缺乏统一规划，多数高校普遍重视高校的外延发展而忽视内涵发展。第二，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与文化传承创新活动互相脱节。过去，计划经济体制下“意识形态和思想文化都呈现出单一性倾向，盲目排斥和否定多元文化和多重利益分配，在高校的德育教育中表现为对学生进行单一的思想意识教育，”^[7]目前，这种惯性依然存在；而且，不论在理论还是实践上，目前的思想政治教育课已经沦为单纯的政治教育和意识形态教化，沦为学生管理的辅助性工具，缺乏文化基础和文化底蕴，更脱离了当今时代文化冲突和文化认同的矛盾现实。这就必然造成思想政治教育与文化传承创新活动脱节的现实。第三，对当代大学生群体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状况缺乏系统而有针对性的研究，缺乏社会主流价值观特别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导向，大学生的主流价值观还没有确立起来；第四，大学生价值观教育形式单一，没有与高校的整体教育教学活动达到统一，更没有上升到文化传承和文化创新的高度。不能很好地履行“价值观的教化责任”，就难以使大学“成为文化陶养和价值教化的主要场所”。^[8]

三、加强大学生价值观教育是文化传承创新的基本路径

当代大学生能不能完成文化传承创新的历史使命，关键在于他们能不能树立一定的文化价值意识，培养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主动承担起文化传承和创新的责任。加强大学生价值观教育、重塑当代大学生的价值观是文化传承创新的基本路径选择。具体而言：

第一，转变思维方式，完善大学教育职能，让大学承担起文化传承和创新的历史使命。

高校不仅仅是科学知识的殿堂，也是科学和人文荟萃之地；大学教育不仅要注重知识和技能教育，还要注重人文精神的塑造。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分裂是当前我国高校发展过程中存在的普遍性问题。重科学、轻人文，重知识传授、轻人文教化，从而导致大学格调的降低、人文精神的失落、学生人文素养的缺乏和综合素质的下降。如何促进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融合，把高校办成科学和人文荟萃之地，是大学发展的百年大计。

现代社会，大学是育人的高地，人才的摇篮。而文化始终是大学的灵魂。我们把现代大学的基本职能定位为培养“人才”。何谓“人才”？所谓“人才”，即有“人”才谓之“才”，有“才”而无“人”，绝非真正的人才。可是，现代教育却重“才”而轻“人”，忽视了人的文化本质的塑造，大学造就的是大量有“才”无“人”、 有“才”无“文”的所谓“人才”。这就背离了教育的初衷，也背离了我们一贯倡导的教育路线和教育方针。我们应该彻底革新大学教育教学理念，提升高校的文化品位，强化大学的文化身份和文化属性，加大大学文化建设力度，把高校建设成为文化传承、创新与发展的理论前沿和战略高地，建设成为文化教育、文化创造并促成文化星火呈燎原之势的文化堡垒，为“中国梦”的实现造就大批“人”“才”兼备、“文”“才”和谐的高素质人才。

第二，加强大学生价值观教育和研究，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指引，把大学生价值观教育作为高校文化传承和创新的基本内容和重要条件。

在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三观”中，价值观居于特殊的地位。严格来说，世界观和人生观制约价值观。但是，世界观、人生观本质上也是价值观，没有离开价值维度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价值观始终作为内在的要素贯穿和渗透在世界观和人生观之中。在大学生的“三观”教育中，必须注意价值观的这种特殊地位。一般来说，从价值观入手，容易贴近大学生的现实生活，容易使他们了解、接受一定的价值观并将其化为具体行动。因为，“文化的核心是价值观，人的行为是由内在价值观支配的”。所以，“我们需要从文化的层面，确定文化传承的基础。这就要求我们的大学把价值观教育和道德教育放在首位。”“没有对优秀文化传统的传承，创新很有可能走向狂妄；没有对真善美的价值认可，创新很有可能出现扭曲和欺诈；没有健全良好的人格创新很有可能被功利偏见所利用。”^[9]这也足以说明，大学生价值观问题不仅在“三观”教育中占有重要地位，不仅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内容，也是文化传承和创新的重要维度，必须从文化传承和创新的高度加强大学生价值观问题的教育和研究。要跟踪世界文化的发展趋势，立足民族文化，兼收并蓄，吸收人类文化精华，把文化教育和研究与价值观教育和研究有机结合起来。

第三，加强文化研究，改革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和形式，在文化教育和文化熏陶中进行大学生价值观教育。

文化传统教育是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内容和形式。以民族优秀文化为载体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和价值观输导，有利于思想政治教育摆脱板着面孔的生硬说教，使之和风细雨、入脑入心。当然，这个过程需要处理好民族文化与世界文化的关系，使二者有机结合。为此，要加强文化研究，挖掘中西文化之精华。对文化精华的挖掘，要探骊得珠，就必须知己知彼。知己欲深，知彼亦欲深，反之亦然。要通过文化研究，努力使思想政治教育既有民族文化底蕴，又有世界文化情怀。大学生价值观教育实践过程中，还要坚持冯友兰先生提倡的“照着说”和“接着说”的原则，“照着说”重在传承，“接着说”重在创新。

总之，我们必须从文化传承和创新的高度认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为契机，把文化传承创新和当代大学生价值观建构结合起来，反思文化传承和创新的主体意识和价值向度、诊断文化传承的现实危机、探索文化传承的路径选择，优化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教育理念，拓展思想政治教育视野，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

参考文献：

[1][美]塞缪尔·亨廷顿等主编，程克雄译.文化的重要作用[M].北京：新华出版社，2010，第45页.

[2]胡锦涛.在庆祝清华大学建校 10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J].人民教育，2011，10.

[3]张岱年.文化与哲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第97页.

[4]李德顺.价值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第29页.

[5][美]赫伯特·马尔库塞著，刘继译.单向度的人[M].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第3页.

[6]杨丽梅.论当代大学生人生价值观之嬗变与重塑[J].教学与研究，2009，4（49）.

[7]陈姝宏.重塑大学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J].现代教育科学，2008，6（101）.

[8]陈来.文化传承创新的战略意义[J].中国高等教育，2011，20（10）.

[9]张岂之.大学文化传承创新如何构建[J].中国高等教育，2011，20.（16）

    注：本文发表于《山东高等教育》2014年第5期。